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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惊:山大教授竟然说设计学不存在:“工业设计就是一只蝙蝠”!

 2019-06-12 11:22:27  来源:广东省工业设计协会  次浏览

编者按:

王教授的这一篇看似很有散论性的文章,其内容却涉及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设计的来源,发展中的变异,对设计的定位,有关设计的认识论的根本性问题。我们如果不从根本上来认识设计,对于设计实践和设计教育很多事都是无从下手,甚至倍感迷茫。常常听到从事设计实践的人说做设计学理论的都是花拳绣腿,纸上谈兵。其实,人所从事的任何创造活动都是在系统知识构成的意识指导下进行的。不是说实践的人不爱读书,对理论的认识论功能和价值观的重要性并不够重视。只能说是在思维中缺少这种理论思考的自觉。因为现实中,他在实践上却遵循着这一条规律在工作:所做的任何案例都是由自己知识融合后形成的认识论和价值观命令着肌肉和神经分支来完成。这就导致实践中应用着认识论的功能,却在自己的言论中还蔑视着认识论的理论价值。人最终战胜所有物种而作了地球上的主人,依靠的就是意识的独立和对事物规律的把握。技术和工艺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所有的学科划分都是人为的。人为的就意味着主观性。只不过这种主观是具有人类普遍性基础。主观性是相对于事物的客观性来讲的。针对于此,王教授的工业设计就是蝙蝠的比喻是相当形象和生动的。由此,从这个角度来看,设计学本身也确实不存在。设计实践的前提就是对设计的正确定位和认识。而王教授的这篇随文就给了我们一个对设计全新的,也较为全面的认识。只有对设计定位准确和一个合理的认识,才能指导设计实践活动和设计教育活动朝哪一个方向运行,从而更加有利于设计本身的健康发展,发挥出设计在理想中的价值和功能。对于学科的划分是人类出于研究的效率性而为之,它适合于工业化之后,目的在于实现社会整体性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而对于当下社会处于物质高度繁荣的时代,我们生活中对于幸福的追求则更加倾向于人文价值的关怀和渴望。由此融合,可持续,多元共享,似乎成了人类的共同目标。以往的学科划分工具性效率的追求就不符合这个时代了。对此,具有综合意义和跨学科性质的设计就越来越受到各国的重视。我们正处于其中,针对设计的探讨也恰逢其时。希望通过本公众号的运营和工作,能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在此感谢王教授等一些对本公众号大力支持的友人和学界同仁们。只有大家的支持,我们才能信心百倍的一直做下去。

随后附和王教授约稿对话截图,以对王教授的支持表示真诚的感谢。每个时代,正是有了如同王教授一样这些无私奉献的人们,我们这个民族才一直屹立于世界的东方且散发出诱人的光辉。

 

 

 

                名家    名作                

 

作者:王震亚,山东大学机械工程学院教授,1995年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工业设计系,长期从事设计教学,2013年被评为山东大学首届“我最喜爱的老师”。主讲《人人爱设计》《设计创意生活》《设计史话》等多门慕课课程,2门获评国家精品在线开放课程,其中《人人爱设计》选课学生已超过50万人,是首批入选“学习强国”的慕课之一。

 

震惊:山大教授竟然说设计学不存在:

“工业设计

就是一只蝙蝠”!

(文/破壁者老王)

 

Long long ago, there was a war between the birds and beasts……

 

这是我上初中时候背的最熟的一篇英文课文,讲的是蝙蝠一会儿当鸟,一会儿当兽,最后被鸟兽双方都开除出队伍,所以只有在夜里才敢出门。

 

再过几天我就45岁了,其中的一半时间是在做大学老师,正好教了22年半的工业设计。在我眼中,工业设计就好像是那只蝙蝠。有时候可以混到工科里面,有时候又混到艺术里面,但是,在某种程度上,工科和艺术学科都没有把工业设计当成“自己人”。

 

甚至,同样都是教工业设计的老师,也没有把自己当“自己人”。特别是2012年的专业目录把原来的工业设计分成了新的“工业设计”和“产品设计”两个专业,造成的结果就是把蝙蝠人为的分成“像鸟的蝙蝠”和“像兽的蝙蝠”。只是像而已,鸟类和兽类并没有从内心接纳她。

 

蝙蝠就是蝙蝠。

 

一、为什么说设计就是一只蝙蝠

 

首先,蝙蝠生来就兼具了鸟类和兽类的特征。设计也一样。

 

我在《设计史话》里面曾经聊过设计的产生,和其他行业一样,也是社会分工的产物,但同时也是原始人类活动融合的结果,有分就有合。最初的人类创造性活动可以追溯到工具的发明:用石块打磨成石刀,用树枝削成长矛,用兽皮做成御寒的衣物,用树叶做成饮水的容器……这些活动更像是一种技术创造,并不能纳入设计范畴,我把它们归纳为“原始的匠”,这里的“匠”更强调其动词属性而非名词。与后来形成的职业统称的名词的“匠”相比,“原始的匠”更具有随机性,是一种本能性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在一个原始部落里面,当“原始的匠”从自发变成自觉,生产力也相应提高(如反映为大规模使用长矛而捕获的猎物增加开始出现物质的剩余)。随着社会阶层的出现,工具就不仅仅具备纯粹的功能性,而是成为划分阶层的标志。即使所有的部落成员都穿一样的兽皮,首领也要体现一点特殊性吧,比如在头上插一根罕见的羽毛;大家都用差不多的陶碗喝水(陶器的产生一般被归为意外火灾,是偶然出现的超越时代特征的产品),首领的陶碗上要刻上几道花纹出来。而制定这些差异(也可以看作是一种标准,我认为最初的标准其实是差异性而非统一性)的人,通常是部落上具有某种权威又相对独立的身份,可称之为“巫”。

 

因此,原始的设计可以视为是“匠”和“巫”的结合。有趣的是,这时的“匠”反倒偏重感性,是人类天性的发挥,而“巫”则提供了相对理性的约束力,这与后来的情况截然相反:愈发理性的“匠”慢慢成长为技术流的代表,剥离了精神作用的“巫”成了表达情感的纯粹方式,即艺术

 

我们还可以用两个字的例子来解释这种感性和理性的交替变化。从文字起源来看,“美”这个字是纯功能性的描述:羊大为美,“好”字却是情感性的表达,表现的是一个孩子躺在自己妈妈怀里面的样子(如图)。而今天的“美”成为艺术追求的目标,“好”却变成用于定义、规范甚至可以量化的社会工具,比如:你是一个好人。

图为甲骨文的“好”,来自“每天一个字”——前《设计》杂志主编熊璞的公众号

 

上世纪80年代,美国生理学家斯帕里因为对人类大脑分工的研究获得诺贝尔奖,其研究表明:左脑是负责理性思考的,右脑是负责感性思考的。工科的学习集中在左脑完成,艺术主要靠右脑。做设计,两个脑子都要用。

 

纵观人类历史,理性思考和感性思考之间并不存在高高的墙,亚里士多德的理性逻辑并不妨碍他丰富的想象力(虽然经常是错误的,但这种想象依然有价值),达·芬奇的艺术表现背后是对客观世界的理性认知。那么科学和艺术是什么时候分道扬镳的?算起来才不过三四百年,这也正是工业化的三四百年。

 

其次,现代科学赋予蝙蝠以明确的身份,同时伴随着尴尬的非主流的标签。工业设计也一样。

 

回到蝙蝠的例子上,一定会有同学质疑:蝙蝠根本就不是鸟类,就是一种哺乳动物。没错,按照专业目录,工业设计就是工科,是机械工程的一个二级学科。2012年在福州召开的全国机械工程学术会议上,我问过国家自然基金委员会工程二处王处长一个问题:都说工业设计属于机械工程,为什么在国家基金申报的学科目录里面,找不到工业设计呢?王处长并没有给出我满意的答案。(当然也可以通过机械学科、信息学科、管理学科等申报自然基金,这方面有很多老师已经为我们树立了榜样。)

 

在机械工程学科里面,工业设计很难摆脱“非主流”的印象,从学科性质、课程设置到评价体系乃至思维方式,二者都无法同等对待。况且,你还会飞。

工业设计(industrial design)的问题,只能怪一个词:industrial,名词叫industry,中文翻译成“工业”,在英文语境里面她还有“产业的”、“规模化的”含义。工业设计的诞生,是现代社会分工的产物。

 

从18世纪末一直到20世纪初,发明家、工程师热衷于制作出各种新型机器,而最早从事设计工作的,就是这些发明家和工程师本人,他们凭借本能的审美和个人的志趣,将新机器做成千奇百怪的样子。直到有一天,受过更好的教育、理论上具有更高格调的艺术家贵族忍不住提出了批评,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工艺美术运动的领导者——威廉·莫里斯。

 

这一幕是不是似曾相识?初期的工业化的设计,与上面提到的原始设计,二者的发展路径几乎如出一辙:从由“匠人的感性“的自发性设计到“艺术家的理性”的批评性设计,正是一个从无序到有序的过程,伴随着不断的磨合,技术和艺术在一定规则下达到妥协,才能形成真正意义的设计。这个规则,就是通过社会分工来提高生产效率,提高生产力。

 

界门纲目科属种,任何一种生物都被安置在一个庞大的树状结构的一个节点上。学科和专业也是如此。工业社会就像是一部巨大的机器,每个学科都是其中的一个零件,每个经过现代专业化教育的人,都按照零件的要求进行定制,加工成社会机器需要的样子,以保证整体的良性发展。这就是过去二百年里人类社会能够高速运转的机制保障。

图:用进化论来解释生物的多样性,其核心是分类

 

工业设计的尴尬就在于,她就像一瓶万金油(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放到哪个零件上都可以,而离开了她,人家的机器也照常运转。工业设计始终找不到自己该在的位置。

 

另外,蝙蝠的最大价值恰恰在于它是蝙蝠。设计也一样。

 

因为,我们跟别人不一样。

工业时代的身份认知问题,在21世纪似乎不再是问题了。甚至我们可以提出质疑:

每个生物都必须、也只能被归到某一门类某一纲目吗?

人类社会的发展,难道只为了追求提高速度和效率吗?

作为每一个个体,我们一定要被定制成标准的零件吗?

 

随着人工智能技术的进步,我们惊奇的发现:专业化程度越多的工作,越容易被机器人取代。换句话说,社会机器上大部分的固定位置的零件,未来可能不需要人来做了。

 

凯文·凯利提出了一个设想:“追求效率的工作交给机器人,不追求效率的工作由人来做“。我的理解是:工业化的制造体系已经为人类创造了前所未有的物质成就,但是,单纯追求效率的提升有两个致命的缺点,第一是技术上的极限,即使是摩尔定律,当微电子芯片工艺已经到了纳米级,所谓的18个月的时间节点已经失效;第二是片面强调最优解而追求设计结果的唯一性,难以满足人类的多样化需求。

 

设计的价值,就是通过追求新的可能性,创造更多元的生活。

 

二、设计当然不是蝙蝠

 

在以上的文字中,我之所以说设计就是蝙蝠,当然只是一种比喻。设计就是设计,我们这里讨论的,是设计作为一门学科应该具有的价值问题。

 

第一,设计具有普适性价值。

 

我前面说到的“万金油”属性,就是普遍意义的“普”,而后面的“适”则表明了设计的实用性特征。意大利学者曼兹尼在他的著作《设计,在人人设计的时代》中把设计的作用解读为“解决问题”和“意义建构”,我的理解是:设计就像一组连接器(不是一座桥),一端是用来“解决问题”的技术创新,一端是用来“意义建构”的价值实现,通俗一点讲,就是一头是“物”,另一头是“人”。

 

 

图:广州美术学院毕业设计海报局部

 

“人”和“物”作为研究对象被完全分开,同样是是现代科学体(机)系()下的产物。就像任何一种生物都被放到一个固定位置上(其实从时间维度上看,任何一种生物都处于一个长期进化的过程里面,为了研究方便,科学家把这个动态过程停住了),我们现代科学被分成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领域,就像鸟类和兽类一样。近年来的社会和科技发展使得学科的研究内容不断外延,边界开始变得模糊,交叉和融合成为新的趋势,证明了这种分类方法已经无法适应新的时代。(比如我曾经有一个项目,科技处说属于社科,社科处说属于教研,教务处说没有国家财政计划就不能算立项。最后为了省事,我干脆就光做项目,没要经费。)

 

由于设计学科的万金油属性(在过去这可能是一个贬义词),具有跨界的可能性,有助于在学科交叉中充当粘合剂,在学科融合中充当催化剂。因此,设计的普适性在于她不仅仅可以在生活工作的方方面面发挥作用,甚至可能对现代科学体系的重构起到重要影响。

 

第二,设计价值不等同于用户价值,但用户价值所占的比重正在不断增加;当用户价值彻底失去了技术和商业的制约,大数据背景下的“以用户为中心的设计(user-centered design)”发展为“everyone-centered”,这个center也就不能再称之为center了。

 

IDEO用下面这张著名的图来描述设计创新,很好的表达了技术、商业和用户价值之间的关系,设计创新需要考虑三方面的共同利益。

 

然而,技术、商业和用户价值从来就不是一个平衡关系,上图的三个同样大小的圆表示的是一种理想状态模型。工业社会初期,技术无疑占据了上风(在任何一个新产品的生命周期的初期也同样表现为技术的优先);一旦进入高速的成长期,商业方面的活力被彻底激发出来,设计也变成一种完全的市场行为;在后工业社会,用户价值得以体现,表现为“以用户为中心的设计思想”成为业界的共识。因此,上述三个圆的比例关系在今天更适合用下面这张图来表示:

 

 

 

现在大家耳熟能详的用户体验设计和用户研究方法就是在这种背景下流行起来的。

 

我们不妨一起预测,未来的设计创新模型将发生以下几点变化:

1、随着3D打印为代表的增材制造技术发展,传统依赖于规模化生产的工业制造体系可能会随之改变,导致“技术可实现性”的影响逐渐减小;

2、大数据背景下的用户研究变得越来越便捷,大量的用户分析工作可能直接被交给人工智能进行处理;

3、上述变化一旦发生,设计中的用户概念将从一个集合,变成无数个个体,最终导致新的商业模式出现。

 

举个例子,今天在设计初期进行市场调查和用户研究,目的是先找准用户,然后分析这部分用户的需求,进行针对性的设计。按照安德森的“长尾理论”的观点,用户群可以视为一枚巨大的彗星,设计研究的目的主要围绕瞄准占比重最大的彗核部分来展开。

 

而在不久的将来(有些情况今天已经发生了),在大数据的帮助下,设计的作用是为每一个创意(包括技术创新)实现其价值,并满足每一个个体的需要。也许不只是“按需分配”,因为“需(need)”是往往具有相似性,可以通过工业化的手段进行解决。未来设计师需要对接的不只是彗核,而是面积更大的拖曳的彗尾(个体用户的个性化需求,不是need,而是want),甚至都不需要瞄准。

 

设计服务的对象将化整为零,设计服务的领域将无孔不入。

 

第三,设计无所不在,而设计学也许不存在。

 

因为“设计”的范畴太大了,有可能会超越一个学科的范畴,她越过了工学门类,超越了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概念,设计既是社会问题,也是一个哲学问题。

 

会有汽车设计学、家具设计学,也会有设计史学和设计方法学。但不一定有设计学,因为前文说过设计是一种连接,需要依附连接对象而证实她的存在。

 

当然,我并非要否认众多设计研究(包括理论研究和实践研究)学者的工作成果,这方面就有很多我尊敬的前辈。通过我们每个人的努力才能够使“设计”的学科内涵更加丰富,让设计的路足够宽(包括理论和实践),才有机会建立更多连接,发挥更大价值。

 

我期待有一天,我们不需要再把“设计学”当作一回事的时候,设计思想却已经深入人心,设计已经连接到了每个人。

 

贡布里希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艺术,而只有艺术家。

因此,我说:世界上可能没有设计学,也可以没有设计师,但不能没有设计。

Design is everything.

 

 

三、其实我才是那只蝙蝠

 

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我惊奇的发现:原来我才是蝙蝠。

 

我的视力不够好,所以看不清太远的方向。

我只有不断尝试,才能找到出口的位置。

所以也经常犯错,

有时会碰到墙上,碰的头破血流。

 

那又怎样?

或许再多碰几次壁,

就可以在墙上打破一道缝,

就能看到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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